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對她來說,這片湛藍的、澄澈的海洋,並不是如萬眾所言那樣美不勝收。這片大海……是兇手!噬人不吐骨頭的猛擒!兩年前她就已有這樣的認知,尤其在求助無門的時候,小小年紀的她,只能將恨灑遍海的每個角落。

她靜坐在石上,一眼瞟去,怎麼也不敢相信、不願相信……平靜無波的洋面;放眼無垠的海際;海平線上還隱隱閃著遠洋漁船的燈光;海面上的島嶼,纏上一圈圈煙嵐;此情此景,教她要如何相信這是片無情的海?

幾乎是天天了。兩年的時間,她天天採一塊自己可以負荷的石塊,用力扔出去──古時不是有精衛填海嗎?這樣的動作,或許可以讓她抒解些壓迫感──縱使這片大海並沒有因她的填海而少了些海水;也沒有因她的石塊鋪出一道可以通往另一端的石橋。無動於衷。

海面上不時有飛魚跳躍著──上帝賜予牠們翅膀,卻不能飛,只能一睹海面上的光景。已經不記得究竟是誰曾說的話了,但現在的她約莫是知道:這些好奇的魚,洩露了自己的行蹤,註定終將被吞食入腹、或大卸八塊──盤旋其上的白頭信天翁,展翅,只消滑翔俯衝,長嘴一碰!瞧,一場活生生血淋淋的屠戮劇就此告終;噢!或許只是中場休息。而人們應該要記取教訓的不是嗎?可是為什麼……就是不懂得學習隱藏?鋒芒畢露的後果,就像那批被各個擊破的魚群,永世不得翻身啊!

「噗通!」她隨手索性又抓了塊倒楣鬼;聲音還挺響亮的。不知道會不會有一天,她悲哀得連一個石塊都找不著、連這唯一可供發洩的管道都消弭?或許那時,就真是天要亡她了。這塊石,呈完美的拋物線擲了出去,卻嚇壞了一干方才飽食一頓、正在休憩的信天翁;瞧牠們嚇得振翅狂飛,什麼優雅如海鳥之后、什麼冷靜似飛擒智者……哼!也不過爾爾──一群貪生怕死之徒罷了。

擲後,她很想仰天長嘯:什麼時候,她變得這麼不近人情了?曾幾何時,她變得如此憤世嫉俗了?她搖了搖頭,硬是把這荒謬的想法甩去,一個滿心怨怒的人……是沒有感情可言的;不需要愧疚,反正她沒有對不起什麼;沒必要後悔,反正沒有什麼是值得在乎的。一聲冷笑,她回身離去。

那一片金光閃爍的黃金沙岸,在毒辣的陽光照耀下,煞是美豔。據說這就是傳說中的玻璃沙灘──細如粉、亮如炬、那一粒粒金黃色的微小分子散落在潮間帶,尤以赤腳踩踏其上,更能深深體會到它們的柔軟;即便不若是,也能感受到它們的溫和真性。

這兒沒有人為港口開發,只因這些溫柔的細沙將會阻止輪船上岸──果然是柔勝於剛嗎?但顯然人們並不這麼輕易就放過這片麗景,這裡不只可以當做天然海水浴場,正因為它夠偏僻,可以蓋上一座、或兩座眾人避之唯恐不及的──發電場;沒有人會抗議、也不會有人反對;而腳下這片漂亮的黃金沙灘,用它沉默的反抗,一點一點地消逝……

在這樣一個氣候,這種緯度,這樣的海岸性質,按理也是不應該會有鯨豚蹤跡的。卻有一隻迷了路的小海豚,跌跌撞撞地游上岸來,碰上退潮,擱淺在金黃色的沙灘上:黑色的軀體置於燦金色的沙灘,更顯耀眼。或許牠只不過想探頭呼吸一下新鮮空氣,也可能牠只是好奇岸上風光,更可能──是一種自殺行為:每年在澳洲等海域,總會有一整群的海豚,像是說好似的一起游上岸,擱淺。但像這種只有一隻的,大概是史無前例吧!海豚是群居動物,靈敏、聰慧是牠們的特質,唯一可以解釋這小海豚的出現,大概也只能是說牠迷路了吧。

牠用牠的尾鰭有一搭沒一搭的擺動著,這該是種求救的訊號。這時海水浴場尚未開放,幾個巡視的管理人員又是驚奇、又是擔憂,替牠檢視、簡易包紮過後,便合力將牠送回海中。海豚雖然是哺乳動物,但若沒有海水,牠們也撐不了多久。一接觸到海水,原本奄奄一息的牠馬上變得生龍活虎;只見牠跳上躍下,還用牠們的方式向岸邊的管理人員 say hello 。牠似乎並不想離開這片溫暖的海域;只是游離人們活動範圍,並沒走遠。

海水浴場一開放,戲水人潮逐漸多了起來,原以為牠會離開也就不再理牠。想不到牠竟一路緊跟著在水上隨時待命的救生船;一會兒翻、轉、滾、跳,有些遊客不慎將沙灘球丟入深水警戒區,也見牠又頂又旋地賣弄牠天生的馬戲技能。眾人看得目瞪口呆,索性拍起手來,牠倒也不怕生,像是虛心接受來自八方的掌聲,把球用力一拋,回到它主人的手裡。看來這片黃金沙灘,又有一陣新聞可炒囉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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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lilianwa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